隨著法國前總統(tǒng)薩科奇在本黨初選被淘汰,一直企圖心不改的社會黨總統(tǒng)奧朗德也放棄競選連任。這一第五共和歷史上前所未有的舉動,標志著法國老一代政治人物退出歷史舞臺,左右翼都是。
薩科奇和奧朗德雖然來自不同的政黨,但共同之處是都僅僅做了一屆總統(tǒng)。“相同經(jīng)歷”的背后就是法國民眾對傳統(tǒng)政黨的失望。自上世紀八十年代法國進入衰落之后,今天到了什么狀態(tài)了呢?
戴高樂有一句名言:“你怎么治理一個有著400種奶酪的國家。”這是他委婉地批評法蘭西民族的好吃懶做。懶得工作,也懶得思考——現(xiàn)在的法國病得太嚴重了,民眾太疲憊了,商店一個個倒閉, 開業(yè)的越來越少。民眾充滿悲觀和焦慮之感。
這就是法國的現(xiàn)實。這就是薩科奇被淘汰、奧朗德主動放棄連任的原因,當然也是菲永為什么獲勝的最主要原因。只是在初選時一直遠遠落后的菲永,何以最后能奇跡般地脫穎而出?
菲永一直只有10%左右的支持率。他雖然長期在政壇拼殺,也擔任過薩科奇時代的總理,但素有“千年老二”的名聲,平時給人的感覺更像一位學者。他之所以最后兩周突然支持率上升,并最終贏得大選,原因除了上面提到的經(jīng)濟困局,還有如下原因。
一是遠在大西洋的特朗普獲勝,給法國和歐洲造成了強大的壓力。菲永此前之所以落后,主要是他過于激進的政綱:減少一千億公共支出(即減少福利);廢除35小時工作制;退休年齡延長到65歲;取消巨富稅;家庭補助制訂限額(主要影響的恐怕是穆斯林群體);禁止在國外協(xié)同恐怖分子作戰(zhàn)的法國人入境;對同性戀婚姻持修正態(tài)度(限制同性戀家庭通過醫(yī)學手段生育、禁止第三方代孕);希望與俄羅斯合作,關系正常化。
這些措施,個個涉及法國最敏感的話題,甚至是政治正確:減少福利、改變法國人自傲的社會模式、幫助富人、違反平等、侵犯人權、排外、支持獨裁者等。所以他一直落后于更為溫和、更能吸引中間選民的于貝。
但是特朗普的橫空勝出,令法國上下特別是右派產(chǎn)生了強烈的危機感:如果不推出一個能和極右抗衡的候選人,極右的勒龐將重演英、美兩國的黑天鵝事件。
二是菲永很不“典型”的法國政客風格。自從戴高樂之后,法國就沒有政治家,只有個人私利至上的政客。戴高樂為了自己的祖國,以極大的魄力改革,兩度以辭職告終,根本不在乎個人的政治利益。但之后政治人物想的都是自己的權位,改革三心二意,一遇反對就立即退縮。平時更是粉飾太平。
相比之下,菲永確實是個例外。他2007年剛當上總理,在科西嘉視察時就說出這樣的話:“我管理著一個財政上處于破產(chǎn)境地的國家,我管理著一個15年來赤字不斷的國家,我管理著一個25年來預算從未平衡過的國家。這種狀況不能繼續(xù)下去了。”一周之后,他再度打破政治潛規(guī)則,稱法國公共財政已處于“緊急”狀態(tài)。如此直率的言論在菲永陣營引發(fā)軒然大波,幾個星期后總統(tǒng)也不得不公開出面安撫。菲永自己是如何看待當年自己的驚人之舉的呢? 他在所著的《行動》(Faire)一書中寫道:“盡管談論‘破產(chǎn)’不同尋常,但對我來說,我表達的是常識。”
不僅如此,四年之后,即2011年11月7日,菲永在舉行的記者會上說,“破產(chǎn)”不再是一個抽象的名詞,法國面臨的緊迫任務是盡快擺脫增長停滯、債臺高筑和競爭力下降的“危險漩渦”。他就像一個執(zhí)著的、明知自己不受歡迎還是喋喋不休的烏鴉。但就是這種風格,最終贏得了危機下法國相當多民眾的認可和支持。
但菲永為代表的傳統(tǒng)政黨救不了法國。
菲永雖然以激進的競選綱領贏得黨內初選,但即使他贏得總統(tǒng)大選,卻仍然無法挽救法國。這并非菲永能力如何,也不是他沒有改革的決心。而是制度使然。
一是西方的民主制度最大的問題就是常態(tài)下無法進行利益調整。以西方的歷史來看,除非到了像1929年那樣的大危機或者法國1957年國家大危機,即到了山窮水盡之境地,否則很難做到這一點。
二是如果民眾不認可,政治人物想推行,則必然會遇到民眾制度性的反對:游行、罷工、抗議,使國家癱瘓,從而迫使政治人物讓步。實在不行,就在選舉中把主張改革的政治人物趕下臺。
當然,二戰(zhàn)后,西方也有成功的改革者。這得要有兩個條件。一是改革者不惜一切手段,哪怕有違法治和人道,決不妥協(xié)。二是運氣比較好,在改革時發(fā)生了可遇不可求的意外利好事件。比如英國的撒切爾夫人。當時她的改革阻力重重,失業(yè)人口一度達到360萬。當工人罷工抗議時,她毫不手軟,長達一年的罷工中,11300礦工被逮捕,9人死亡,其中包括3名青少年。但幸運的是,這時候發(fā)生了阿根廷占領英國控制的馬爾維納斯群島事件,強硬的撒切爾夫人派出遠征軍贏得戰(zhàn)爭勝利,一下激發(fā)了英國舉國上下的愛國熱情,她的支持率也大幅上升,從而為她的改革贏得時間。
即使菲永成為下一屆總統(tǒng),他要推行的激進改革,最大的難關就是民眾的反對。以我個人的判斷,菲永不會妥協(xié),民眾也不會妥協(xié),法國將長期陷入對立和動蕩之中。要知道,此前歷任政府的改革力度都遠遠小于他的政綱,但照樣以失敗而告終。
比如2006年為了增加年青人就業(yè)而推出的《青年就業(yè)法案》,可以說改革力度小得不能再小了,就引發(fā)全法國長達數(shù)月的抗議示威和工人罷工、學生罷課,示威人數(shù)從開始的20萬人上升到300萬人。當全法國進行第二度大罷工時,不過一周,最終這個已被希拉克總統(tǒng)簽署成為法律、被憲法委員會宣布法案合憲的改革方案被廢除。
除了制度因素外,菲永還未必一定能贏得大選。現(xiàn)在一般估計,共和黨的菲永將和極右政黨國民陣線的候選人勒龐女士一同進入第二輪。菲永要想獲勝,前提條件就是多數(shù)左派選民轉向他。如果他不能得到左派的支持,極右勝選的可能性就很大了。畢竟連續(xù)四年多的選舉中,國民陣線得票都是第一,只是因為左右政黨聯(lián)手才敗北。
但是菲永的政綱在左派看來完全無法接受,個個都在挑戰(zhàn)左派極為重視的價值觀和他們多年來奮斗的成果。在他們看來,菲永和極右的唯一區(qū)別就是他不會退出歐盟,不會退出歐元區(qū),其他可謂一丘之貉。所以當菲永和極右在第二輪對決時,左派政治人物可能沉默,左派選民可能選擇棄權。
這就為極右勝選創(chuàng)造了條件,常態(tài)而言,極右勢力支持者的政治參與熱情和積極性很高,投票率也遠遠高于傳統(tǒng)政黨的支持者。當然,即使最后菲永險勝,其低得票率也會影響到他的合法性和改革的能量。如果敗選,則根本沒有實行改革的任何機會。
今天的法國包括西方,絕非一兩個政治人物所能改變的,它必須首先改造這個體制。就如同1958年復出的戴高樂,要首先重造憲法,進行脫胎換骨的制度改造。只是今天的法國已經(jīng)病得太嚴重了,它還有被挽救的希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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