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懷沙死了。
和周有光【點擊閱讀】去世的時候頭頂光環不同(其實我認為他們兩人并無本質區別),文懷沙死的時候,他頭上的光環已經喪失殆盡。
2009年,正當頭頂國學大師、楚辭研究第一人,師從章太炎,與魯迅是同門師兄弟等名號的文懷沙紅得發紫的時候,資深記者李輝在《北京晚報》發表了一篇文章,對他的真實年齡、六十年代究竟為何入獄、以及是否“國學大師”、“楚辭泰斗”等一一進行質疑。
李輝的文章看來擊中了要害。此文一出,文懷沙就不再懷沙,而變成沉沙了。他發表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的公開信,就此從媒體上銷聲匿跡。
因為他的離去,中國的主流媒體,尤其是電視熒屏上的文化、娛樂頻道顯得干凈了很多,盡管打掃衛生的任務仍很繁重。
文懷沙重返媒體版面,則是因為他的死去。
有媒體在報道這一新聞時,仍然冠以“國學大師”頭銜,不知道已赴黃泉的文懷沙會不會因此感到欣慰?不過在我看來,這更像是一種諷刺,做標題的小編是有點不夠厚道的。
還有媒體稱他享年108歲,但按照李輝找到的檔案,他生于1921年,今年97歲。
無論哪個年齡是真的,文懷沙長壽則是毫無疑問。因為長壽,他也就穿越了數個時代,他在不同時代的不同境遇,也就使他當之無愧地具有了時代標本的意義——我們可以從他的不同境遇,反過來一窺時代的不同。
這種判斷往往是很準確的。
比如,考古人員在研究某種古生物的化石時,如果發現它有厚厚的皮毛,則大致可以推斷出它生活的年代氣候十分寒冷,反之亦反之。
文懷沙好色,有流氓行為,這是他的一個顯著特征。
李輝在他的文章中考證——
據知情者回憶,逮捕文懷沙的宣判大會,1963年年底在東單的青藝劇場(90年代因修建東方廣場而拆除)舉行,青年藝術劇院的不少人都參加了那次大會。
查閱史料,他的罪名定為“詐騙、流氓罪”(其罪詳情為:自五十年代起冒充文化部顧問,自稱與周恩來、陳毅很熟,與毛主席談過話,以此猥褻、奸污婦女十余人)。先是判處勞教一年,1964年5月正式拘留,后長期在天津茶淀農場勞教,勞教號碼:23900。
他從來沒有被關押在秦城監獄,直至1980年4月解除勞改。
人的改造是很難的。勞動教養的含義是通過勞動讓被改造的對象接受教育。
文懷沙被勞教的時間不短,但他似乎沒有被改造好。當新時期到來后,他以“國學大師”的身份四處招搖,“好色”仍然是他的標簽。
只不過這一次,“好色”,或者流氓行為就不再是一種恥辱了,而變成了一種榮耀。
媒體的口吻艷羨和吹捧兼而有之——
《文懷沙:半為蒼生半美人》,這是當年央視《人物》專欄報道文懷沙的主題。
不知道這些“美人”當中包括不包括六十年代被他“猥褻、奸污”的十余名婦女?
京滬大小報,時見大師如下風流佚事報道:——
文老還自曝:“年輕的時候喜歡過的一個美女,現在年紀大了,孩子們也不管她,我就每個月給她6000塊錢的生活費。她以為文懷沙還愛著她,其實不然,文懷沙只喜歡18歲的。”
2007年10月底,名家為西湖新十景題寫碑文,文懷沙應邀而來。采訪文懷沙的記者很多,而文懷沙每每總能語出驚人,對約訪的女記者說:“你漂亮么?漂亮我就接受采訪。”
如果在新中國前三十年,這樣對女記者說話,無疑會被認為是耍流氓,說不定會當場吃耳光也未可知,但在今天,這成了一件“韻事”,傳為美談。
文懷沙還被一些媒體“譽為”“十大最色老男人”。
文懷沙死了,但追捧他的社會氛圍并沒有隨之消退,許多人還在傳誦他的名言:“多吃肥肉多喝酒,多與異性交朋友,最少活過九十九。”
前段時間曝光的許多奸淫女學生的“教授”、“長江學者”,也讓我們意識到,文懷沙并非個案,而是一種現象。
人總是復雜的。流氓,在任何社會、任何時代都有。
流氓受到勞教和社會唾棄,這是一個時代;流氓成了大師和明星,備受追捧和艷羨,這又是一個時代。
(作者系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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