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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圭武：正義的五維品格及實現路徑

點擊：  作者：宋圭武    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  發布時間:2025-05-24 10:08:39

 

 

【內容摘要】筆者認為，正義有五個維度。一個維度是權利分配維度，一個維度是秩序運行維度，一個維度是政府管理維度，一個維度是時間維度，一個維度是空間維度。最終社會的正義品格，取決于五個維度的不同組合。權利分配維度，是正義的基礎維度，主要涉及對權利等資源如何進行分配更為合理。而涉及權利等資源的分配對象主要有五大類：安全、平等、自由、尊嚴、奉獻。對這五大類權利如何分配更為符合正義原則，應根據不同對象采取不同的分配方式。秩序運行維度，主要涉及若社會已經確定了權利的分配秩序，就需要按秩序來進行分配。如何保障正義的秩序運行維度，最核心是社會需要有誠信的品格。政府管理維度，是對權利分配維度和秩序運行維度中可能存在的問題提供一些補救和調控措施。政府管理維度是一種主導維度，其為正義力量的發揮提供一種主導作用。正義的時間維度，主要是指上述正義問題，包括權利分配、秩序運行、政府調控等，都要考慮時間區間的問題。正義的空間維度，主要是指上述正義問題，包括權利分配、秩序運行、政府調控等，都要考慮其滿足空間大小的問題。從長遠看，堅持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是實現全面正義的思想基石。因為只有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正義的五個維度屬性才會得到最大程度滿足，正義結果才最靠近最優結果。如何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基礎是要大力提升全球社會的德性水平，要把德性原則滲透到發展的各個環節。為此，世界需要進行第三次啟蒙。第一，要大力加強社會的道德建設。第二，要建設生產正義。第三，要建設消費正義。第四，建設技術正義。第五，建設區域正義。另外，社會正義建設，還需要堅持短板原則，應對五個維度或某一維度中的短板內容進行重點建設。

 

關鍵詞：正義品格 國家治理 權利分配 道德建設

 

“正義”一詞，在中國最早見于《荀子》：“不學問，無正義，以富利為隆，是俗人者也。”在西方語言中，“正義”一詞源出于拉丁語justitia，由拉丁語中“jus ”演化而來。“jus”是個多意詞，有公正、公平、正直、法、權利等多種含義。法文中的“droit”、德文中的“Recht”、意大利文中的“diritto”等，都兼有正義、法、權利的含義。在英文中，justice一詞，具有正義、正當、公平、公正等意思。

 

何為正義？古希臘智者卡克利斯認為，優者比劣者多得一些是正義的，強者比弱者多得一些是正義的。柏拉圖認為，各盡其職就是正義，正義存在于社會有機體各部分間的和諧關系中。亞里士多德對正義問題做出了較全面深入的研究。他認為正義可分為普遍正義與特殊正義。普遍正義它要求公民的言行舉止必須遵守法律，特殊正義則包括分配正義、矯正正義和交換正義三種。就正義作用范圍而言，正義分為家庭正義和政治正義。關于正義原則主要有兩方面，其一，城邦政治法律制度原則；其二，作為個體正義美德原則，即人們從內心自覺服從和踐行這些規則時，社會正義方能有效實現。伊壁鳩魯就認為，正義是人們彼此約定的產物。基督教倫理學家則認為，肉體應當歸順于靈魂就是正義。霍布斯認為，自然法是使人類走出自然狀態的條件，也是建立在理性之上的普遍法則。他認為自然法最核心的內容是“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在自然法支配之下，人人都是平等的。遵守自然法就是實現正義、公平、公道。伏爾泰也認為正義是自然法的基本要求，是普天之下都認為如此，它既不使別人痛苦，也不是以別人的痛苦使自己快樂，實現自然法的要求就是實現了正義。斯賓塞把自由看成是正義最高的價值。功利主義認為，正義就是最大多數人的福利最大化。烏爾比安認為，正義就是給每個人以應有權利的穩定的永恒的意義。凱爾森認為，正義是一種主觀的價值判斷。馬克思主義者認為，任何社會的正義都不是抽象的、絕對的和永恒不變的，而是具體的、相對的和歷史的，不同的社會存在著不同的正義觀念。權力決不能超出社會的經濟結構以及經濟結構制約的社會文化發展。希臘人和羅馬人認為奴隸制是正義的；1789年資產者的正義要求是廢除封建制度。在普魯士的容克看來，甚至可憐的行政區域條例也是對正義的破壞。所以，關于正義的觀念不僅因時因地而變，甚至也因人而異。羅爾斯認為，作為公平的正義的兩個原則是：第一，平等自由的原則，即每一個人對于最廣泛的基本自由，與其他人相一致的自由都有著相同的權利。第二，社會的和經濟的不平等應當滿足兩個條件：一是公職和職位向所有人開放，即機會均等的公平原則；二是有利于最小受惠者的最大利益，即差別原則。并且羅爾斯認為，第一優先原則平等的自由優先，自由只有為了自由的緣故而被限制。第二優先原則正義對效率和福利優先，其中機會平等原則優先于差別原則。也就是第一原則優先于第二原則，第二原則中的機會均等原則又優先于差別原則。德沃金認為，正義應當是資源平等，也就是使經濟結構中分配給每一個公民的資源盡可能是平等的。其衡量標準就是通過嫉妒檢驗：一旦分配完成，如果有任何居民寧愿選擇別人分到的那一份資源而不要自己的那份，則資源的分配就是不平等的。在資源平等論中，德沃金同時認為，政府和社會應當為個人不能負責的運氣負責，但個人應對自己的抱負和選擇負責。

 

總之，關于什么是正義？從歷史到現在，可以說討論文獻很多，有許多不同觀點，恕筆者這里不再一一列舉。客觀說，正義確實也是一個很難準確界定的范疇。美國法理學家博登海默曾說過，正義有著一張希臘神話中早期海神普羅透斯似的臉，變幻無常，可隨時呈現不同形狀并具有極不相同的面貌。本人人為，正義是一個多維范疇，需要從多維角度解析。

 

一、正義的五維品格

 

具體而言，正義有五個維度。第一個維度，是權利分配維度。第二個維度，是秩序運行維度。第三個維度，是政府調控維度。第四個維度，是時間維度。第五個維度，是空間維度。最終社會的正義品格，取決于這五個維度的不同組合。

 

權利分配維度，是正義的基礎維度，主要涉及對權利等資源如何進行分配更為合理。而涉及權利等資源的分配對象主要有五大類：安全、平等、自由、尊嚴、奉獻。對這五大類權利如何分配更為符合正義原則，應根據不同對象采取不同的分配方式。

 

對于涉及安全方面的權利，應是平均分配符合正義原則。因為生命的安全是人類最基本的權利，也是最基本的要求。生存是第一位的，沒有安全，就沒有生存的基本保證。而沒有生存，后面的平等、自由、奉獻等權利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所以，安全是擁有其它權利的基本前提條件。比如糧食，在大饑荒的情況下，就必須要考慮平均分配原則，讓更多的人有糧食吃，不至于餓死。而其它原則，比如市場交換分配原則，讓有錢人更多享受糧食，甚至吃不上浪費掉，而窮人因為缺錢，吃不飽甚至于餓死，這種分配方式的結果必然是非正義的。

 

對于涉及平等方面的權利，主要包括參與機會和收益分配兩個方面。在參與機會層面，核心應體現機會均等原則，應給予有能力的人最大發揮能力的機會，而不應受身份、性別、年齡等方面的限制。在收益的分配權利層面，應分三種情況選擇不同分配方式。對于來自先天資源的收益，比如石油、煤炭等，應更多體現平均原則。因為先天資源，其形成是先天的，任何后天的人都沒有對其形成做出貢獻，所以，先天資源自然應是屬于全人類的共同財富，其收益應是屬于全人類的，而且應每個人都有份，而且應是平均分享其收益。這里我們可以把先天資源比作一個無主的黃金，后天的一群人撿到這塊黃金，自然是人人有份，若有些人依據強權多占多拿，本質就非正義。而對于后天勞動收益，核心應體現按勞分配原則，應讓真正對社會有貢獻的人，拿到自己該拿的，享受自己該享受的，社會應當多勞多得，少勞少得。或者這里我們也可比如說，人類在撿到先天形成的黃金平均分配后，每個人可對黃金進行加工，而加工收益應根據各自勞動創造價值而定，應體現按勞分配原則。但按勞分配原則對于失去勞動能力的人來說，是有缺陷的。因為有些人失去勞動能力，本人是無法控制的，其責任也不在本人身上。在這種情況下，收益分配應體現人道保障原則，應通過完善社會保障制度，讓失去勞動能力的人有一個基本的生存和生活條件。這里存在的一個問題是，三種分配方式，如何確定三者的收益界限，是一個需要進一步討論的問題，其中最核心的是勞動創造價值的確定。

 

對于涉及自由方面的權利，具體是指個人在不傷害別人自由情況下，個人對個人事務具有最大的選擇自由性，核心是應體現自主原則和機會均等原則。自由是人的本質性規定之一。人對自由的追求是天然的。社會應在個人自由不傷害社會其他人自由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實現個人自由，或為其提供最大的自由選擇天地。

 

對于涉及尊嚴方面的權利，是指一個人有維護自己社會地位和名譽的選擇自由。人對尊嚴的追求也是永恒的。缺乏人的尊嚴的社會必是不理想的，也多非正義。在人的尊嚴權利選擇和維護方面，其核心原則應體現機會均等原則和個人自主原則。

 

對于涉及奉獻這一方面的權利，是指個人具有基于同情心原則對社會進行無償貢獻的自主選擇自由，其核心是應體現自愿原則。人類的同情心是天然具有的,是人的一種自然本能。亞當·斯密說：“最大的惡棍，極其嚴重地違犯社會法律的人，也不會全然喪失同情心。”一些研究表明，同情心在兒童早期就出現萌芽。有關研究也表明，如果一個人對他人很有同情心，則意味著他的大腦前額葉的功能非常健康。倫敦大學心理學系的邁克爾·巴尼西認為：“實驗表明，觸覺系統和同情的某些特定方面存在著聯系。”（國際在線獨家資訊 Apple）另外，近年來科研人員也發現，除了人以外，黑猩猩、海豚和大象等動物也能夠對同類死者表示同情。由于人都有同情心，所以人對落難者必然會產生一種天然幫助的心理。所以，人類對奉獻也具有一種天然需求的心理，社會也有義務滿足人類的這一天然權利。一個壓制人類自愿奉獻的社會，本質也是非正義的。

 

從人類所應具有的權利分配角度看，安全、平等、自由、尊嚴、奉獻，這五大類權利，在追求的過程中，或者在分配的過程中，可能會存在互相沖突的形象。比如，社會為了安全，可能會犧牲平等的價值等。在這種情況下，五類權利，順序應是安全的價值最高，具有無限大的價值，是首要考慮的問題。其次是平等的價值。也就是安全的價值要優先于平等的價值，要在安全的基礎上，才考慮平等問題。再次是自由的價值。這里平等的價值應優先于自由的價值。因為沒有平等，自由本質是偽的，自由就是強者對弱者的自由，社會也就不會有真正的自由。接下來是要考慮尊嚴的價值。因為尊嚴要建立在安全、平等、自由的基礎上。最后要考慮的是奉獻的價值。奉獻雖然在人類的道德境界上，屬于最高級，但在人類應需要分配的權利層面上，應屬于最后才考慮的價值。所以，從權利產品的分配角度看，總體而言，符合正義原則的分配順序應是，安全優先于平等，平等優先于自由，自由優先于尊嚴，尊嚴優先于奉獻。奉獻雖然是道德的最高級，但其產生的基礎和前提條件是社會要有安全、平等、自由和尊嚴。若沒有安全、平等、自由、尊嚴，所謂奉獻，最終也不能很好落到實處，會多趨于空泛口頭化。

 

另外，在安全、平等、自由、尊嚴、奉獻五大類權利的分配方式上，越是靠近安全的一方，越需要政府的參與，越需要體現強制原則，越是靠近奉獻的一方，越需要體現自主性，越需要體現個人自愿的原則。

 

另外，在生命安全這個層面上，由于生命的價值是無限大的，是沒有辦法用金錢或福利效用衡量其大小的，所以，功利主義的思維方式本質是失效的。因為一個人的生命價值是無限大，五個人的生命價值也是無限大。在這種情況下，就不能因為五個人的生命價值要高于一個人的生命價值，就可以損害一個人的價值，因為兩者的價值都是無限大，二者是沒有辦法比較大小的。比如用一個好人的器官，通過移植，去救活五個人，由于涉及生命價值都無限大，所以，就無法判斷救的價值和不救的價值那個大。還有，用一個人的生命堵失控的電車，去救五個無辜的生命，還是不用這個人的生命去堵，讓電車壓死五個無辜的人，到底哪個更符合正義原則，這都是無法比較的選擇，因為二者都涉及無限大的價值選擇。在這種情況下，應采取當事人自愿的原則，也就是若當事人愿意用自己的器官，通過移植，去救活五個人，或者站在高橋上的人，自愿跳下去堵失控的電車，這是就不存在價值選擇的困難。在自主原則下，個人的選擇就具有了正義性，而且對這種正義行為，社會應給予高額的回報。但在非自愿的情況下，政府決不能去強制，若政府去強制，或有人強制一個人這樣做，比如強制摘取一個人的器官，或強制把一個無辜的人推下高橋去堵失控的電車，這就違背了正義原則，是不應提倡的。

 

秩序運行維度，主要涉及若社會已經確定了權利的分配法則，就需要按秩序來運行這種分配法則，這就是秩序正義。秩序運行維度是正義的保障維度，因為若沒有秩序正義，也就不可能有權利分配正義。因為在沒有秩序的情況下，任何正義的權利分配原則是無法有效實現的。

 

如何保障正義的秩序運行維度，最核心是社會人文品格需要富含誠信精神。誠信是秩序社會的靈魂。誠信本質是一種守諾精神，有守諾精神，自然社會規則就容易得到遵守，因為規則本質也是眾人互相之間的一種游戲承諾。另外，在秩序運行維度的正義品格追求方面，從法治社會角度看，核心也就是要大力建設法治社會，最終實現社會有法可依、有法必依、違法必究、執法必嚴境界。

 

政府管理維度，是對權利分配維度和秩序運行維度中可能存在的問題提供一些補救和調控的維度。一方面，由于人類的理性總是有限的；另一方面，由于社會問題總是復雜多變的。所以，社會的權利分配維度和秩序運行維度不可能窮就所有的可能性，總會遺漏一些正義的空間，這客觀需要社會有一個補救和調控機制，所以，政府管理維度也是社會實現正義所必需的。另外，雖然政府管理維度對正義的實現是一種補救和調控，但同時還是一種主導維度，其為正義的實現和正義力量的發揮提供一種主導作用。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政府的主導作用至關重要。

 

政府如何在正義的補救和調控方面發揮好主導作用。第一，政府要把救助社會弱勢群體和窮人作為自己的一項天然職能。尼古拉·亞歷山德羅維奇·柏提耶夫說：政府存在的目的不是把人類生活變成天堂，而是防止其淪為地獄。亞當·斯密認為，幫助窮人是政府的一項必要職能，并認為這并不僅僅屬于收入分配的范疇，而是為了消除各種潛在社會危機的需要。在早期的英格蘭，這一職能主要是由社區而不是政府來擔任的。阿道夫·瓦格拉也認為，政府應致力于富裕人群和較低收入人群之間收入和財產的再分配工作。這一觀點也得到了約翰·斯圖亞特·穆勒的支持。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政府應從較富裕的人群那里征收更多的稅款，用于為較低收入群體提供公共服務。政府為什么要把扶助弱勢群體和窮人作為一項天然職責？一是因為市場本身具有嫌貧愛富的特性，缺乏有效調節貧富差距的內在機制。二是一旦陷入貧困，在市場競爭激烈的情況下，依靠貧困者自身擺脫貧困需要付出更大努力，客觀需要政府提供支援。三是貧困對社會的危害是全局性的，不是局部性的。從政治方面看，貧困對政治合理化建設十分不利。在一個貧富差距大的社會，政治行為會更多被壟斷集團所綁架。從經濟方面看，貧困對長期經濟增長不利。窮人多，不利于促進社會人力資本建設；另外，窮人多，經濟增長也必然缺乏有效需求。從人文精神方面看，貧困對社會人文精神建設也十分不利。窮人多，社會犯罪率必然會有增加趨勢，社會人文精神會有墮落趨勢。政府如何發揮好救助弱勢群體和窮人的職能，需要政府的任何政策措施都要優先考慮社會最弱勢群體和窮人的利益，政府的任何改革措施，應首先使弱勢群體和窮人獲利最大，或至少不能使弱勢群體和窮人利益受損。第二，政府應成為社會公共產品的主要提供者。這里的公共產品，主要是指滿足消費的非排他性和非競爭性的產品。如國防、教育、醫療、環境保護等。第三，政府應大力促進社會公共精神建設。公共精神本身也是一種公共產品。政府應把社會公共精神的建設作為一項長期任務。在公共精神建設方面，尤其要加大社會誠信建設的力度。要把誠信建設作為公共精神建設的靈魂任務，要常抓不懈。第四，政府要著力促進社會公共秩序建設。政府在秩序維護方面，必須要保持中立公正原則，要當好裁判員。自己更不能帶頭違法亂紀。第五，政府要著力促進社會第三部門發展。所謂第三部門，主要是基于同情心原則或道德原則而建立的志愿者組織。第三部門是對政府不足和市場不足的有益補充。

 

要使政府發揮好主導作用，政府自身建設是不可或缺的。如何加強政府建設，由于政府的產品更多是公共產品，無法從產出方面進行準確衡量，這需要更多從投入角度進行約束。政府應建立更加透明的預算投入機制。另外，政府的運行過程也應更透明和公開。另外，政府的組成主體應是多元的。應讓社會各個階層在政府中都有自己的代言人，或者都應有自己利益表達的渠道。另外，政府應建立廣泛的協商制度。應就一些重大政策問題，舉行更廣泛的協商和討論。通過討論和協商，凝聚共識，形成發展合力。

 

正義的時間維度，主要是指上述正義問題，包括權利分配、秩序運行、政府調控等，都要考慮時間區間的問題。比如，可持續發展，就更符合正義原則，因為這種發展模式不僅考慮了當代人的需要，也考慮了后代人的需要。一般而言，上述正義問題所考慮的時間越長久，其正義性越高。

 

正義的空間維度，主要是指上述正義問題，包括權利分配、秩序運行、政府調控等，都要考慮其滿足空間大小的問題。比如，滿足一個地區的正義要求，不一定滿足全球的正義要求。一般而言，越是滿足全球價值的要求，正義性越高。

 

最終一個社會的正義，取決于上述五個維度的不同組合。關于正義問題的爭論，多在正義的不同維度上。若立足綜合考慮上述五個維度，關于正義的爭論，會更少。

 

二、以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為基礎全面推進正義建設

 

堅持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是全面實現正義的思想基石。因為只有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正義的五個維度屬性才會得到最大程度滿足，正義結果才最靠近最優結果。

 

厚德載物，如何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基礎是要大力提升全球社會的德性水平，要把德性原則滲透到發展的各個環節。為此，世界需要進行第三次啟蒙。從人類啟蒙史看，人類大體經過了兩次大的啟蒙。第一次是軸心時代。“軸心時代”或“軸心期”（Achsenzeit）的概念，是哲學家卡爾·雅斯貝斯在《歷史的起源及目標》（1949）一書中首先提出的，指公元前8至2世紀這六百年間，印度、中國、古希臘、伊朗和以色列等地區不約而同出現了一大批偉大的哲學家或宗教家，他們的思想為人類第一次開啟了智慧之光，也為以后的人類文明奠定了基本根基。第二次啟蒙是，指發生在17-18世紀繼文藝復興后的又一次思想解放運動。這次啟蒙運動，覆蓋了各個知識領域，如自然科學、哲學、倫理學、政治學、經濟學、歷史學、文學、教育學等等。這次啟蒙運動也為資本主義的發展和工業革命的擴張奠定了思想和科學基礎。

 

第一次和第二次啟蒙，體現的主要是人類理性水平的提升，而第三次啟蒙，應主要是人類德性水平的提升。具體而言，第三次啟蒙需要，第一，要大力加強社會的道德建設。一是要拓展人類的道德邊界。人不負青山，青山定不負人，人只有道德對待自然，自然才能道德對待人類，人類對自然的傷害，必然最終也是對人類的傷害。為此，在道德體系建設上，必然客觀要求人類不應高高在上，而應把自己看成是自然界中平等的一員，人不僅要對人講道德，還應對自然界中的一切都講道德。堅持道德范圍的進一步擴展，也是西方生態倫理文化發展的一種趨勢。彼得·辛格在其著作《動物解放》中認為應把人的道德拓展到動物范圍，應把人和動物放在平等的道德地位上，要放棄動物歧視的觀念。阿爾伯特˙史懷澤將道德范圍拓展到一切生命，提倡“敬畏生命”倫理。阿爾伯特˙史懷澤認為：“善是保持生命、促進生命，使可發展的生命實現其最高的價值。惡是毀滅生命、傷害生命、壓制生命的發展。”奧爾多˙利奧波德提出大地倫理學。在《沙鄉年鑒》一書中，奧爾多˙利奧波德認為，人只是大地共同體的一個普通成員，人不是世界的中心，也不是統治者。二是道德建設要注重四個維度。第一是要注重經濟維度。經濟水平與道德水平互相制約。從經濟方面看，經濟的生產方式和分配方式對道德有重要影響。良好的經濟生產方式和經濟分配方式，必然有利于社會的道德建設。反過來，良好的道德水平，對經濟增長會產生長期積極作用。第二是要注重文化維度。文化是道德的母體。加強道德建設，也離不開文化建設。第三是要注重制度維度。道德與制度，也是互相制約和互相影響。越是公平的制度，越有利于道德建設。同樣，社會道德水平越高，也越有利于公平制度建設。第四是要注重人性維度。道德建設能否入腦入心，需要道德建設和人性特點有機結合起來。形式主義的道德建設，對道德多是破壞，而不是建設。

 

第二，要建設生產正義。建設生產正義，核心是要改變這種基于人類征服自然為目的的生產方式，改變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產方式。如何在生產方式上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生態化是靈魂。生產方式如何生態化，關鍵是要把人類生產體系中的投入產出建立在與自然形成良性循環的基礎上，生產體系的循環要更多尊重自然規律和體現自然循環特點，而不是更多體現人工規律或人工循環特點。為此，要以生態化為衡量所有產業進步的關鍵指標或靈魂指標。

 

第三，要建設消費正義。建設消費正義，核心是要堅持生活方式的節儉化大方向。消費節儉的意義是多方面的。從經濟層面看，消費節儉有利于經濟穩定可持續發展。凱恩斯經濟學有一個“節儉的悖論”，其實有“浪費的悖論”，并無“節儉的悖論”。因為一個人的錢總是要花出去的，若今天不花，明天或將來肯定有一天要花出去，所以，消費節儉，只是代表當下時間段需求減少，而未來時間段需求是增加，最終在時間維度上總需求并沒有減少，只是需求在不同時間段實現了更均勻穩定的重新配置而已。由于節儉讓經濟需求更穩定均勻，必然會促進經濟供給更穩定均勻，最終經濟系統運行必然更穩定可持續。從環境層面看，消費節儉有利于環保保護。因為消費節儉會大大減少人們對資源的索取程度，這會大大減輕環境被破壞的壓力。從人文層面看，消費節儉有利于提升社會的道德水平。靜以修身，儉以養德。消費節儉有利于形成一種自律人格。從社會層面看，消費節儉有利于建設和諧社會。因為注重消費節儉，有利于家庭生活更穩定和諧，而家庭穩定和諧，社會就穩定和諧。如何實現消費節儉，一是要大力建設消費節儉文化。要讓炫耀性消費成為一種社會不受歡迎的行為。二是要大力提倡簡易包裝。從消費實質看，豪華過度包裝是一種典型的消費浪費和消費形式主義，且危害是多方面的，應堅決反對。三是要以法治手段促進消費節儉行為。國家在立法中也應把消費節儉作為重要的考慮因素。對消費中的奢侈和浪費行為要通過法律手段進行制裁。法律的效果是最直接的。四是消費應盡可能堅持邊際法則。邊際原則，也是經濟資源配置要實現均衡需要堅持的一種原則。所謂邊際消費原則，就是人類的消費數量應與大自然的供給數量匹配，即，應先多消費大自然供給數量比較充裕的，對大自然供給數量比較稀少的，要少消費，對特別稀缺的產品，應禁止消費。比如，對珍稀野生動植物，就應嚴禁消費。消費堅持邊際原則，有利于實現人類的消費與動植物及自然界供給的動態均衡和平衡。五是消費要堅持最小痛苦原則。也就是消費應讓所消費對象痛苦最小。比如，人類要吃雞肉，在消費雞肉的同時，應盡可能讓雞的痛苦最小化。

 

第四，建設技術正義。所謂技術正義，核心要把科學技術的進步嚴格控制在人與人、人與自然和諧的大道上，控制在生態化的大道上。首先，隨著科學技術進步速率的不斷加快，科學技術所顯示的能量也會越來越大。若對這種巨大的能量，不注意謹慎控制，將是十分危險的。其次，當今時代，科學技術的力量已經深深嵌入人類社會的生產和生活當中，科學技術在社會中的應用，已經普遍化和深入化，科學技術已經越來越成為社會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的有機構成。再次，當今時代，科學技術的創新主體也越來越大眾化。科學家和技術人員的隊伍也越來越龐大。大眾創新、萬眾創業正成為主流。科學技術的研究與開發也不再是少數人所壟斷的事業。三方面的因素結合在一起，客觀要求我們應對科學技術的變革持越來越謹慎的態度。否則，人類就極有可能面臨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局面。如何謹慎，一是要進一步完善科學技術變革的制度約束體系。要進一步加強科技研究方面的立法建設。要進一步規范科學家和技術創新者的研究行為。要對科研方面的不道德行為或危險行為，要進一步加大法律制裁的力度。二是對一些涉及人類重大敏感問題和發展的全局和長遠問題的科學技術研究，要進一步加大國家層面的管理力度，不能完全放任市場調節。三是還要謹防技術對人類權利的過度侵蝕。目前，技術對人類權利的過度侵蝕有三方面的主要表現。一個方面的表現是，是資本借助技術的力量，讓勞動價值的實現最低化，讓資本的收益大大高于勞動的收益。這種情況也讓世界越來越陷入貧富差距不斷拉大的風險之中。另一個方面的主要表現是，技術的過度泛濫，使人類自身的隱私權利受到極大侵犯。比如，高度發達的通信技術，使人與人之間的通話、微信聊天等內容，都隨時可能處在別人的掌握之下。還有一個方面的表現是，技術通過利用人性的弱點，使人類在娛樂中陷入技術的捆綁吸錢陷阱。比如，通過手機等現代技術手段為人提供的愉悅感，將人捆綁在冰冷的機器世界里，讓人與人的接觸更多變成人與機器的接觸，同時，人在享受技術所帶來的愉悅中其自身價值又不斷被被剝奪。

 

第五，建設區域正義。其中關鍵是要構建和諧城鄉關系。城鄉關系是經濟社會關系中最重要的關系，這也是馬克思主義的基本觀點。在馬克思恩格斯《費爾巴哈：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觀點的對立（《德意志意識形態》第一卷第一章）》中，馬克思恩格斯認為：“消滅城鄉之間的對立，是社會統一的首要條件之一。”只要“城鄉關系的面貌一改變，整個社會的面貌也跟著改變”。具體而言，從產業關系看，城鄉經濟關系更多體現的是工業和農業兩大產業之間的關系。而工業和農業的關系，是產業間最重要的關系。工業和農業產業之間有了和諧關系，整個產業之間關系的和諧就有了最重要基礎。從區域關系看，城鄉關系是區域關系中最基礎的關系。區域和諧發展，靈魂是城鄉區域和諧發展。從社會關系看，城鄉關系體現了社會最基本兩個階層市民和農民的關系。而市民和農民關系的和諧，又是整個社會階層關系和諧的大基礎。如何構建和諧城鄉經濟關系，需要努力推進城鄉一體化。這里如何推進城鄉一體化，不應理解為城鄉一樣化發展，而應是要推進城鄉形成有機聯系一體化模式。最終城鄉形成二者互利發展，而不是互害發展，也就是說，城市的發展不能以損害鄉村為代價，鄉村的發展不能以損害城市為代價。對于發展中人口大國，如何推進城鄉一體化，如何有效預防“城市病”和“農村病”并發，筆者認為，可探索建設城鄉適度二元經濟社會一體化模式。所謂適度二元經濟社會一體化模式，是說總體城鄉發展水平還是有差別，但城鄉發展關系上本質是互養，而不是互害。比如，在收入水平方面，可能城市要高一些，鄉村要低一些，但二者差距不應太大，應盡可能控制在2︰1以內，若超過3:1，就是差距偏大。在生活方式上，可能城市人更忙碌，鄉村人相對休閑一些。由于休閑也是一種福利，這樣城市和鄉村總體福利持平。另外，在教育、醫療等制度設計方面，城市和鄉村之間也存在適度差別。比如醫療，鄉村可多一些中醫方面的考慮；教育，鄉村可多一些職業技能方面的考慮等。為什么要進行適度城鄉二元設計，主要是基于生產力水平和生產關系要相適應考慮。正義總是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超越現實生產力水平的城鄉關系制度設計，在實際推進中，不僅對城市發展不利，對鄉村發展也不利，最終城市和鄉村都得“病”，社會總福利水平總體下降。目前，許多發展中國家在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城市病”和“農村病”并發的情況，也與缺乏正確有效的城鄉制度設計有關。中國是一個發展中人口大國，如何處理好城鄉關系，應引以為戒。這里如何進行適度城鄉二元制度設計，關鍵是在城市和鄉村之間，要設計一個制度籬笆，其主要功能是要防止城鄉之間，尤其是鄉村優勢要素到城市的盲目流動，要防止農村的“空殼化”。所以，這種制度設計，看似對城市有利，是保護城市，實則是保護鄉村，對鄉村有利，最終對城市發展和鄉村發展都有利。最終，在城鄉適度二元經濟社會一體化模式的基礎上，再根據生產力發展水平的不斷提高，逐步推進城鄉關系向一元一體化經濟社會模式轉變。總之，發展是一個漸變的過程，欲速則不達，過于急躁，反倒對發展不好。

 

另外，社會正義建設，還需要堅持短板原則，應對五個維度或某一維度中的短板內容進行重點建設。所謂堅持短板原則，實質就是抓準抓牢主要矛盾。抓準抓牢主要矛盾，是解決問題的有效捷徑，往往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若社會能在每一個發展階段，都能抓準抓牢主要矛盾，能及時解決好一些突出重點問題，則社會正義建設就能總體沿著最優路徑前進，正義建設就能總體實現社會總成本最小化和社會總收益最大化。

 

三、基于正義原則的一些案例分析

 

（一）關于醫療資源有效配置的正義原則

 

國家發展，要高度重視醫療資源配置。因為醫療資源，關乎國民健康，關乎以人為本，關乎社會穩定。但醫療資源不僅稀缺，更是一種存在嚴重信息不對稱的資源，如何公正有效配置，存在諸多困境。下面筆者談一些醫療資源配置應堅持的原則，供大家參考。

 

第一，應堅持豐裕原則。豐裕原則的含義是，從自然供給方面看，自然提供越豐裕的資源，應越向大眾傾斜，更多的人應越具有享受資格。堅持豐裕原則，有利于實現人的需求與自然的供給之間的均衡。第二，應堅持貢獻原則。貢獻原則的含義是，從個人對社會的貢獻方面看，越是對社會貢獻大的人，越有資格享受更好的醫療待遇，包括價格更為昂貴的醫療。堅持貢獻原則，不僅符合公正原則，也有利于促進社會效率，實現社會公正與效率有機統一良性發展。第三，應堅持年齡原則。年齡原則的含義是，越是年輕的人，國家越要注重對其生命的保護。堅持年齡原則，因為年輕人，今后的路還長，不管是從社會角度看，還是從個人角度看，更注重維護年輕人的生命，都更為合情合理。第四，應堅持公有制主導原則。其含義就是，在醫院所有制設計上，要以公有制為主導，私營為輔助。國家對醫院要進一步加強規范管理。第五，應堅持預防為主原則。其含義是指，在國家衛生戰略上，要以預防為主要，治療為輔助。要更加注重前期的預防投入，要在治未病上多下功夫。比如，要進一步加大醫療健康知識的普及，讓醫學基本知識大眾化；要進一步加強全民體育；要進一步加強心理健康方面的輔導，防止心病引起身病；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要進一步提供更加衛生的生活生產環境；等等。第六，應堅持低成本為主原則。在治療思路上，要以低成本為主流，昂貴為輔助。由于醫療服務是大眾普遍需求產品，客觀也需要低成本，否則，大家都是受害者。如何體現低成本，比如，大夫在設計治療方案的時候，在同等療效的情況下，應優先選擇價格低廉的藥品或醫療服務。另外，國家應加大醫療技術的研發投入，但產品應實行低價策略，也就是國家出錢，社會受益。另外，由于醫療產品的需求價格彈性小，國家必須要對醫療價格嚴格管控，不能讓價格超出合理利潤區間。

 

（二）人與人之間的差別與正義

 

人與人之間的差別主要體現在自然屬性方面。人與人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在自然屬性方面是有差別的。這個差別包括智力、體力等各方面。比如，男性與女性，就差別很大。一般情況而言，在智力方面，男性可能更擅長抽象邏輯思維，女性可能更擅長感性思維等。在體力方面，男性與女性的差別也是不言而語的。再比如，民族之間，在智慧方面，有的民族可能更擅長抽象思維，有的民族可能更擅長經驗思維，等等。在體力方面，有的民族可能更擅長游泳項目，有的民族可能更擅長賽跑項目，等等。這種來自自然屬性方面的差別，也是被現代科學所證明的。

 

人與人之間的正義主要體現在社會屬性方面。我們要承認人與人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在自然屬性方面是有差別的。但在社會屬性方面，我們要提倡平等。既人與人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在社會地位和人格上，都是平等的。不僅人與人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而且自然界的所有，都應是一律平等的，在自然的地位中，都是等同的。人類不能高高在上于其它物種。人類中的一部分人，也不能高高在上于其他人類。

 

但我們也不能因為要求人與人之間，或要求民族與民族之間在社會屬性方面應平等，就否認人與人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有自然屬性方面的差別，不能以社會屬性混淆自然屬性。總之，在社會屬性方面，自然界的所有，都應是平等的，但自然屬性肯定是有差別的。在平等的基礎上，我們應基于自然屬性實現各要素之間的合理分工，這有利于最大化世界總福利。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少不了基于社會屬性的平等，也少不了基于自然屬性的要素合理分工。

 

（三）社會誰擁有財富最多最符合正義原則

 

對社會而言，財富的擁有主要有四種情況。一種情況是誰擁有權力最大，誰擁有財富最多；一種情況是誰擁有資本最多，誰擁有財富最多；一種情況是誰擁有知識最多，誰擁有財富最多；一種情況是誰擁有道德最多，誰擁有財富最多。在四種情況里，最理想的情況應是誰擁有道德最多，誰擁有財富應最多。讓擁有道德的人更多擁有財富的好處是。一是可以保障財富的運用會更符合道德原則；二是可以激勵社會越來越向善。

 

（四）價格正義：社會使用價值越大的產品供給價格應越低

 

在實際的社會經濟生活中，我們總是發現：沒用的東西往往很值錢，有用的東西反倒不值錢，比如鉆石與水。這給人感覺似乎跟社會一般常識相違背。因為按一般社會常識，應當是有用的東西才更值錢，沒用的東西應當不值錢。其實，出現這種社會經濟現象也有社會合理性的一面。因為對社會而言，讓有用的東西更便宜一些對增加社會總體福利水平更好，若讓有用的東西價格更高，反倒對社會提高總福利水平不好。

 

對社會而言，從管理角度或政府調控角度看，如何實現社會福利最大化，需要立足以人為本，對現實中的產品應主要根據其使用價值的大小分類采取不同應對措施。

 

現實中的產品主要有兩大類。一類是自然生產或供給的產品，如水、空氣等。一類是人類通過勞動生產提供的產品，如糧食、衣服、手機等。

 

對于自然生產或供給的產品，總的應對原則應是社會應根據其使用價值的大小分配保護性投入。即，越是對人類使用價值大的產品，人類越應分配更多的保護性投入，或對其傷害應越小。同時，立足社會福利最大化，社會應盡可能以低廉的價格讓社會大眾享受自然所提供的使用價值大的產品。

 

對于人類通過勞動生產提供的產品，總的應對原則是社會應根據其使用價值的大小分配社會勞動生產效率。即，越是使用價值大的產品，社會勞動生產效率應越高，或者說，社會應盡可能讓一個產品的使用價值與價值成反比關系。因為價值是決定價格的基礎，產品價值小，必然價格能實現低廉，這會讓社會大眾在支付較低價格的基礎上，能更多享受到產品的效用，最終社會大眾普遍受益。

 

但對于使用價值不大的產品，比如黃金、珠寶、古玩等等，讓其價格高一些，對社會經濟健康發展也有一些好處。一是有利于財富再分配，有利于縮小貧富差距，因為價格高的產品，主要是富人消費；二是可以刺激奢侈品產業發展，有利于增加貧困人口就業；三是這些使用價值小的產品價格貴對貧困人口的傷害也小，因為其使用價值小，自然貧困人口使用的概率也小；四是可能對有錢人會產生一些影響，但由于有錢人有錢，必然更喜歡高價產品，所以，讓使用價值小的產品價格高一些，對有錢人的精神福利也有增加的一面。

 

當然，讓使用價值不大的產品價格高一些，也有一些社會經濟方面的副作用。一是可能會誘致生產使用價值小的產品的產業過度增長，生產使用價值大的產品的產業萎縮；二是會助長社會奢侈之風，這對社會的精神文明建設不利。如何防止，需要國家和政府更好發揮主導和引導作用。一是國家應對生產使用價值小的產品的產業征收重稅，同時，可用這些稅錢補貼生產使用價值大的產品的產業的發展。二是國家要持續不斷加強社會精神文明建設，形成全社會崇尚節儉好風氣。

 

具體到產業，立足以人為本，從使用價值大角度看，國家應高度重視如下產業的發展。第一類產業，是農業，國家應高度重視，應成為國家發展的重中之重，這對提高整個社會福利大有好處。因為對人類而言，農產品是使用價值最大也是使用最為普遍的產品。社會應盡可能讓農產品優質低價。因為農產品便宜了，而且農產品質量提高了，貧困人口和富人都享受到好處，最終全社會福利增加。如何讓農產品優質便宜，需要著力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同時，還需要更多把農業定位為社會性產業，而不僅僅是以賺錢為目的的經濟性產業，也就是說，農業產業的發展要更加注重社會綜合效益，其中，尤其要守好產品生態化的靈魂。同時，還需要國家進一步加大對農業的保護性投入。第二類需要國家高度重視的產業是生態環境保護。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良好生態環境是最普惠的公共產品。國家要實行最嚴格的生態環境保護制度。應對生態環境的傷害努力實現最小化。絕不能殺雞取卵，寅吃卯糧，為了滿足眼前的小利而去透支更值錢的未來。第三類是醫療產業，也需要國家高度重視。要對醫療產業進一步加大投入，要進一步提高醫療產品的投入產出效率，讓更多人能以較低價格能享受到更好醫療服務。第四類是教育產業。在財力所容許的情況下，教育應逐步擴大義務教育福利范圍。第五類是體育產業，國家也應高度重視，加大投入。應積極推進全民健身，讓體育產業更多成為公益產業。第六類是國防產業。從產業角度看，國防主要提供保護功能，主要為社會經濟發展提供一個安全的環境。所以，這也是一個使用價值大的產業，國家也要高度重視，要加大投入，同時還要著力提高其投入產出效率。

 

這里需要注意的兩點是：第一，讓使用價值越大的產品，價格越低，可能會讓一些人產生更多不珍惜行為，這需要社會通過進一步完善制度或甚至通過完善法律來補充解決。應當讓對使用價值大的產品或東西的損害行為付出更大的成本。比如，對浪費糧食的行為，對破壞生態環境的行為，對教育和醫療中的違規行為，等等，應給予嚴厲的制度約束或懲罰，甚至應給予嚴厲的法律制裁。第二，雖然讓使用價值越大的產品，價格越低越好，但也要有一個底線，因為凡事過猶不及。一是要盡可能避免完全免費享受現象，能根據實際情況制定消費價格的，應盡可能制定一個消費價格；二是制定的消費價格應在全社會能較普遍接受的區間內，尤其要多考慮弱勢群體消費承受能力和利益受損的情況。

 

總之，對社會發展而言，對于使用價值越大的產品，社會越要努力提高其勞動生產效率，使其價值越小，消費價格越低，同時，國家越要加大對其的保護性投入。從社會全局看，資源配置的一般最優法則應是：一個產品使用價值的大小應與一個產品的勞動生產效率或國家對其的保護性投入成正比例。或者是，產品的使用價值越大，產品的勞動生產效率應越高，產品的價格也應越低，同時，國家對其的保護性投入也應越多，這樣的社會資源配置狀況所產生的社會福利會更大可能趨于整體最優，社會發展也更符合以人為本的要求。

 

（五）婚姻正義

 

婚姻涉及基因遺傳，這是最基本的生命存在權。在最基本的生命存在權方面，平均主義分配具有正義性。

 

一夫一妻制是婚姻市場最具正義原則的。因為這種婚姻制度，讓每個人都有了生命存在權。另外，一夫一妻制也符合自然選擇原則。因為自然選擇大體是男女出生比例各占一半。大自然的設計十分精巧，人類應遵循大自然的法則。所以，社會在法律層面，一定要多堅守一夫一妻制原則。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不均衡的財富會讓一夫一妻制名存實亡。富人多妻子，窮人缺妻子。如何消解這種現象，關鍵是要大力縮小貧富差距。目前，一些貧困地區存在貧困人口找不上媳婦問題，如何有效治理，關鍵是要治理貧困本身，要讓貧困者富起來。

 

另外，由于人口、資源、環境等因素的綜合影響和制約，可能不同民族或不同地區有不同婚姻習俗，這另當別論。因為影響婚姻市場均衡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最終婚姻市場的均衡，取決于多因素合力的結果。一夫一妻制僅是婚姻市場的一般正義原則。

 

（作者：宋圭武，中共甘肅省委黨校經濟學部教授，蘭州城市學院特聘教授；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發表于《中共青島市委黨校（青島行政學院）學報》2025年第2期）